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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风缠着旋律漫进来,是那句“这晚风丝丝的吹,这夜色惹人醉”。窗外的霓虹正织着斑斓的网,把城市的夜浸得五光十色,而我坐在这光怪陆离的边缘,忽然被一种安静裹住——是热闹反衬出的孤独,像浸在温水里的冰,慢慢化开来。
来这座陌生城市是因公务。白日的暑气裹着车鸣,把人心烤得发闷,直到暮色漫过楼顶,路灯一盏盏绽成金色的花,那些喧嚣才像被收进了某个角落。窗外的车流化作流动的星河,天上的星子却稀稀落落,隔着薄雾眨着懒眼。大概这就是大城市的夜,把光亮都揉进了人间,倒让天空显得清瘦了。
酒店的地毯厚得像积了层云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长长的楼道里,门牌号是唯一的标识,其余的墙、灯、转角,都长得一模一样,像被复制粘贴的安静。拉窗帘时,外面的灯红酒绿涌进来,倒像一幅幅流动的画,浓墨重彩,却与我隔着层玻璃。同事的呼吸声渐渐匀了,在寂静里轻轻起伏,我却醒着,望着窗台上那片被月光镀亮的角落。
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——此刻才懂,那些被古人写了千遍的句子,原是要在某个异乡的深夜,才会忽然在心里扎根。这里的星星确实不如家乡的亮,像蒙了层纱,我忍不住数起来,一二三四……总想着能找到那颗最亮的,像母亲的眼睛,我知道她一定在看着我,就像我此刻念着她一样。
楼下的路灯晕开圈暖黄,三两个身影慢悠悠晃着,影子被拉得老长。长凳上偎着对情侣,笑声碎碎的,风一吹就散了。草丛里藏着蛐蛐的歌,忽高忽低,偶尔有知了扑棱棱飞过,留下声短促的叫,倒让这夜更静了。
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,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,又一下。风从窗缝溜进来,轻轻拂过脸颊,像母亲的手,带着点温柔的催促:“孩子,睡吧。”这样的话,只有她会一遍遍说,如今却只能借风传来了。我想把这瞬间留住,留住这独处的静,留住这被思念浸软的心。
窗外的光渐渐淡了,不知何时,我也坠入了梦乡。梦里我站在故乡的院坝里,母亲正摇着蒲扇,风里带着桂花香,远处的蝉鸣和近处的笑语缠在一起,像极了此刻窗外的热闹,却又满是踏实的暖。(嘉惠公司:薛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