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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假回到家,刚推开虚掩的木门,迎面便是一袋标注“陕化尿素”的肥料靠墙而立,上面还沾染着新土的痕迹。我向正在厨房忙碌的妻子询问:“这肥料是你买的?”她从厨房探出头回答:“刚给地里那几分玉米浇过水,土正松着呢,得赶紧追肥。”我捏了捏袋口问价,她说九十元。指尖触到粗糙的袋面,心里盘算着——比前几年便宜了小几十,可庄稼人侍弄地,肥料就像过日子的油盐,少不得。我擦了擦手上的灰笑道:“那明儿天不亮就去,趁凉快把活儿干完。”
夏日的清晨亮得早,五点多钟,东边的天已泛出鱼肚白,蝉鸣还没扯开嗓子,空气里带着露水的凉意。我轻手轻脚起身,摸了个凉馒头啃了几口,灌了半杯凉白开,便开上那辆吱呀作响的港田车。尿素袋沉甸甸的,我小心搬上车厢,又将磨得发亮的手拉犁、豁了个小口的塑料盆和缺角的粗瓷碗一一摆好,这些老伙计跟着我们侍弄土地好些年了。看妻子还在里屋熟睡,眼角带着点疲惫的红血丝——她在家操持一日三餐、喂鸡喂猪,比我累多了,便没舍得叫她,自己先往地里赶。
到了地头,脚踩在刚浇过的土壤上,不陷不滑,潮乎乎的土气混着玉米叶的清香扑面而来,正是施肥的好时候。种过玉米的人都知道,给玉米上尿素得瞅准火候,苗长到一米来高、叶片刚舒展开巴掌大时最合宜,再高了,人钻进地里就像陷进绿墙,弯腰弓背都费劲。我扛起拉犁,在离玉米根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稳稳下犁,铁犁尖划开湿润的泥土,一行弯弯曲曲的浅沟便跟着我的脚步延伸开,每行都得这样细细划一遍。
还没等我把半亩地的沟划完,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妻子拎着塑料盆快步走来,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吹得飘起来。“你咋不多睡会儿?”我直起腰问。她没答话,蹲下身就往沟里撒尿素,颗粒状的肥料落在湿土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“可得当心着撒,”她一边忙活一边念叨,“别溅着玉米芯,那嫩芯子娇贵,沾了肥料准得烧黄。”我应着声,等她撒完一段,便赶紧推着拉犁跟上,将两边的土拢回来,把肥料严严实实地盖在底下,不能让太阳晒着,也不能让雨水冲了。
这活儿看着就是开沟、撒肥、覆土三步,干起来却磨人。太阳慢慢爬高,蝉鸣越来越密,空气像被蒸笼罩住,黏糊糊地裹在身上。妻子看日头烈了,说先回家烧饭,让我干完了就趁热吃。谁知干到十点多,还有小半畦没覆土。早上带的那瓶凉白开早就见了底,嗓子眼干得像要冒烟,每弯一次腰,后背的汗就顺着裤腰往下淌。我直起腰抹了把脸,看着绿油油的玉米苗在风里晃,心里给自己鼓劲儿:再加把劲,这会儿偷懒,等日头正中就得遭罪。
终于把最后一捧土盖好,我拄着拉犁直起身,浑身的衣服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,贴在身上凉丝丝的。可望着整整齐齐的玉米地,看着那些被埋在土里的肥料正等着给苗儿“加餐”,心里头那股子踏实的高兴,比喝了冰镇绿豆汤还舒坦。
就像这地里的营生,从来没有轻巧的。可你瞧,只要肯把汗珠子摔进土里,耐着性子把每一步都踩实了,等到秋风吹起时,那些饱满的玉米棒子,定会沉甸甸地挂在秆上,给你最实在的回应。
过日子、办事情,不也正像这样?哪有不费力气的坦途,可只要揣着一股子踏实劲儿往前挪,那些洒下的汗水、熬过的辛苦,终究会酿成甜美的收获。(泰龙公司:窦效朋)